html模版上海市三女中:有“戲”的教育更精彩




文 / 本刊記者 王慧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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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傢一起嗨



每年的五一勞動節結束後,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學(下簡稱“三女中”)的女生們都會比平日更加忙碌,不是因為臨近畢業季顧著刷題,而是年度大戲的準備工作正式啟動瞭。



如之前的很多個夏日一樣,在這所百年女校裡,一出精彩絕倫的大型展演即將在6月搬上舞臺。女生們此時各自守著自己的陣地:



合唱團的同學放學後一起排練,琢磨每一個發音吐字;負責道具、服裝管理的同學每日對進度進行把控,力求一切有序地推進;聲電和iPad樂隊的同學一有時間就湊到一起編曲、試音,希望把現代技術加入到演出中使其更豐富;結合眾多老師和同學心血的字幕組,總是在辛苦銜接各種詞條,校對、核查是日常功課;當然,場外志願者的統籌、拍攝與微信宣傳的整理也在緊鑼密鼓部署中……



這不隻是戲劇而已,這是整個三女中的節日,是老師和同學們情感的凝結,是傢長和學生心靈的碰撞。



6月,當管樂隊音樂響起的那一刻,當舞臺上同學們的傾情表演落幕時,包括臺下的傢長,所有人都會為之動容。他們知道,三四個月以前,這部戲在大傢的心裡隻是一顆小種子,如今種子已經長成瞭參天大樹,結出瞭豐碩的果實。



道白一



為什麼是“教育戲劇”



在校長徐永初的心中,曾有一件事很奇怪,每當有校友回學校聚會,問起她們對學校最深刻的記憶時,她們的答案都不是校園裡那些日日看得見的高大的香樟樹,也不是常常讓學生迷路的擁有百年歷史的哥特式教學樓,學生們最常說到的回憶,都是在校戲劇社排劇的那些日子。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是負責燈光調試還是道具制作,她們從中學到的經驗一直影響到現在的職場中,雖然累過、哭過,“但那才是青春啊”!



“我就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學生都是女生,她們對於戲劇中情感的東西特別敏感。而戲劇又是一個綜合性的課程,它能夠把所有學科的知識遷移到生活中去。”徐永初考察過國外的很多女校,發現他們有一個共同點—— 都擁有常規的戲劇課程,學生們在這樣的課程裡學習戲劇的專業知識,懂得品鑒一部電影的優劣。更重要的是,有瞭自身藝術素養的提升。



此時恰逢上海市正式推進“高中創新素養培育項目”,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學作為實驗性示范性高中,申報加入項目學校,“無論是特色學校培養也好,實驗性、示范性學校也好, 總歸要找到自己的育人目標、辦學理念,而這個育人目標和辦學理念靠什麼去支撐?當然是課程。”既然教育戲劇在學校具有良好的文化傳統基礎,又得到瞭這麼多學生的喜愛,徐永初決定將該課程納入學校的校本課程,使之成為學校的特色女生教育課程。



2010年2月,三女中開始瞭辦學硬件的提升,將學校原本用來開教工會的能容納兩百多人的小禮堂,改為瞭教育劇場課的小劇場;同時慧眼獨到的徐永初,選擇瞭兩位對戲劇有強烈興趣的老師,進行教育劇場課程的前期準備和研發。



“我國高中的課程過於單一,無法滿足學生綜合實踐能力、解決問題能力的培養需求。而理科後來有瞭創客課程、ST E AM課程,但文科的綜合能力及審辨式思維如何培養?所以,我是希望打造一個跨文科的高中統整課程,以實現教育教學的知識目標、能力目標、情感目標。”



為瞭實踐自己的改革舉措,徐永初還成立瞭教育劇場的跨學科教研組,把英語、音樂、美術、歷史、政治、心理等老師都吸納進來, 一起探討課程的可操作性。



第一折 萍萍老師的表演夢



梳著麻花辮的徐萍身材瘦高,除瞭作為三女中的語文老師,她還有另外一個角色—— 上海戲劇團的票友。因為長期的戲劇學習和熏陶,徐萍的肢體表現力極強,在舞臺上的舉手投足就像個職業演員。孩子們都很喜歡這位好似永遠不會老的語文老師,即便她非常嚴厲,大傢還是喜歡親切地稱呼她為“萍萍”。



徐萍雖然有著豐富的戲劇舞臺經驗,但是教育戲劇對她來講,還是有許多未解之謎。於是,在接到學校即將開展教育戲劇課程的任務之後,她查閱瞭許多教育戲劇資料,希望能從材料中找到市三女中的落腳點。



經過多次與校長徐永初的交流、研討後, 徐萍和語文組的同事楊黎蘭開始艱難地試水。她們從大量的材料裡尋找靈感,設計教案;然後在每一堂課之前,互相給對方上一課,看看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學校還從上海戲劇學院請來瞭專業的戲劇老師,給她們當參謀,提出課程開發和每一堂課教學設計的建議。



2010年9月,徐萍和楊黎蘭的第一堂教育劇場課是在高一年級開始的。教育戲劇需要學生們打開身體,首先就從遊戲開始。面對一個個對教育戲劇陌生的學生,兩位老師調動瞭自己所有的表演細胞給她們做示范。



“煎餅!”徐萍話音剛落,就立刻與大傢一起四散開來,雙腳雙手都貼在墻壁上,扮演一個正在爐火中吱吱作響的面餅;楊黎蘭接著說聲“包子”,學生們又迅速找到自己的小夥伴緊緊地抱成一團,好像什麼也不能把她們分開。



身體自如瞭,思想才能放得開,想象力才能有醞釀的土壤。令忐忑的徐萍和楊黎蘭沒有想到的是,她們設計的暖身遊戲得到瞭學生的熱烈歡迎,大傢在遊戲中很快相互熟悉起來, 教育劇場課成瞭她們最喜歡的課程。



徐萍很感謝那一段難熬的時光,她和楊黎蘭嘗試瞭許許多多的遊戲,比如表情包的模仿、在一個假想的空間裡面行走、扮演各種情緒……



“雖然音樂隻有幾分鐘的時間,但是學生的表演是即興的,這考驗著她們對於音樂的感受力和理解力,也往往在這樣的遊戲中,老師最能夠看出學生的不同個性。”



同時,徐萍也承認,有些遊戲在今天看來略微幼稚,又或者過於專業,比較適合培養職業演員。但正因為有瞭這些遊戲,使她重新認識瞭自己的學生,原來在課堂外,她們還有這麼多閃光的地方。



比如,她請學生選擇一個物品作為意向, 通過它的特點來表達自己的個性,由此創造一首關於“我”的小詩,再通過小組分工,將這首詩用肢體語言表現出來。學生選擇瞭許許多多的物品來表達自己,一隻籠中的小鳥、一張人民幣、一面鏡子、一粒米、一碗飯……



[學生習作一]



我是一個等邊三角形,



我的穩定來自於朋友、傢長、老師的支持。



我不是圓,沒有它那麼圓滑細致,



我很簡單,也很直接,



隻是棱角有點鋒利。



有時候,我的思想很有限——



因為我是封閉圖形,



但是如果你打開瞭我,



我會和你在一個屋子裡組成新的圖形。



[學生習作二]



我是一個全身長刺的仙人掌。



沒有人願意用手觸碰我,



也沒有人註意到我內心的柔軟。



他們說我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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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沒有玫瑰和百合的嬌嫩,



在沙漠中依舊笑得燦爛。



但沒有人贊美我的美麗,



沒有人發現我笑容背後的隱藏。



大約10分鐘,每個孩子都能創造出一首屬於自己的小詩,並配合詩的朗誦,用身體把它表演出來。課堂上的氣氛一下子就大變樣瞭,好像這首詩打開瞭她們想象力的開關,也打通瞭她們的“任督二脈”。每一個人都釋放瞭,通過表達詩、表演詩,大傢都理解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也接納瞭那個忽近忽遠的別人。



為瞭能更為深刻地理解教育戲劇課,2011 年暑假,帶著一身實踐經驗和各種未解的疑惑,徐萍決定拜訪新加坡南洋女中,考察這所擁有成熟教育戲劇課程體系的學校,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充電。



第二折 蘭蘭老師的學習路



留著短發的楊黎蘭,從高中起就是戲劇社成員,研究生畢業後來到三女中時,除瞭教授語文學科,她還順理成章地成為學校戲劇社的指導老師。戴著黑框眼鏡、性格大大咧咧的她雖然有些微胖,但在戲劇課指導時卻蹦蹦跳跳充滿激情,同時,由於對學生的點評精準、深入,學生都很喜歡她,親切地稱呼她為“蘭蘭”。



2010年7月,當徐永初決定派老師去新加坡學習教育戲劇時,第一個就想到瞭楊黎蘭。楊黎蘭當時心裡是沒底的,雖然說自己一直擔任校戲劇社的指導老師,但那畢竟是個別學生的選修課程,如果要把教育劇場作為常規課程給每個學生授課,她還真沒有頭緒。



於是,就像已經曬幹的海綿落進瞭大海, 在新加坡這座海濱城市,楊黎蘭不知道的戲劇知識像海浪一樣湧來。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身體表達、用心靈感受,身處南洋女中的小劇場,楊黎蘭不斷地吸收、吸收,但同時原有的知識儲備也在內心翻滾、比較。



新加坡的學生在中西方文化融合的教育形態下成長,敢演敢言、開朗奔放,課堂上不用老師怎麼調動就可以活躍起來;而中國女性本來就以含蓄著稱,到瞭高中,女生們敏感、內斂,要在眾人面前表演本來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更別說什麼肢體接觸瞭。把新加坡的課程設計直接端到三女中來上,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剛進入高中的女生,對周圍的環境、人物都不太熟悉,如何把她們迅速地融合起來, 也是一條相當難走的路。



因為當時國內沒有哪所學校開展教育戲劇課程,更沒有現成的教材可以參照,楊黎蘭回國後,與徐萍等教研組的同事們開瞭無數次會,期望能在學習新加坡經驗的基礎上,尋找到三女中自己的辦學方法。



在新加坡南洋女中的課堂上,有兩位授課老師:一位是新加坡知名的青少年劇導演,一位是澳洲教育戲劇專業畢業的碩士。兩位老師一個有專業的表演技巧,一個對教育戲劇非常感興趣,這與三女中對於未來教育戲劇課程的師資配備是非常吻合的,要走教育戲劇這條路的距離似乎又縮短瞭許多。



新加坡由於從小學就已經開始瞭戲劇課的教學,因此他們的孩子是很放得開的,不管是課堂裡的熱身遊戲,還是戲劇元素的展示,都遊刃有餘。但新加坡的課堂更偏重於教孩子們發聲、表演,是從能否演得到位的專業角度去做的。



而三女中不是要培養演員,隻是希望通過戲劇這樣一種形式,鍛煉孩子們多元發展的能力,同時也起到德育的作用。如果說南洋女中偏重的是教育戲劇裡的戲劇,那麼老師們決定三女中的教育戲劇課程需要往教育這個方向走。



“那時候根本沒有想說要設計一個精品課程,隻是接收到瞭這麼一個任務,自己也有興趣,就摸索著上吧。”這是楊黎蘭當時最直觀的感受。







第三折 蔡蔡老師的潛能量



有著多年班主任工作經驗的蔡文琪,同時也是三女中的高中語文老師。她把頭發高高梳起,表面上看,她有著上海女性特有的幹練和果斷,但其實內心卻是一個相當溫柔和細膩的人。學生們都覺得她不像老師更像媽媽,喜歡跟她談心,並親切地稱呼她為“蔡蔡”。



蔡文琪的辦公桌剛好在徐萍的對面。有一次,徐萍把學生上戲劇課寫的小詩收上來批閱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笑瞭起來,就順手遞給她說:“來,你也看看,你們班的學生可有意思瞭。”



蔡文琪發現,她平時在班級裡觀察到的學生,與這個學生從文字裡表達出來的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不禁要問,哪一個是真實的她?



蔡文琪的好奇心被勾起。從此,一有空閑,蔡文琪就到小劇場去聽課,並觀察學生。她開始發現,小劇場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裡的時空和氣場好像跟外面不一樣,學生們赤腳走進這扇門,就進入瞭一個安全、封閉的空間,她們願意在這裡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也願意借由角色去扮演那個自己也許都不瞭解的自己。



“我真的覺得她們兩位老師很厲害,做瞭那些遊戲、活動,把學生的內心都打開瞭,學生們非常信任這個空間。”蔡文琪感慨道。更重要的是,學生們在這裡看到瞭去掉成績光環的鮮活的同伴,小劇場是她們最耀眼的舞臺, 很多孩子在這裡找到瞭自信,重新定位瞭自己。從某種程度上,這也促進瞭她們的學習。



有時候,個別學生請假沒有來,蔡文琪就被邀請進入小組,扮演那個缺位的角色。沒有戲劇經驗的她,忐忑地和學生一起商量動作、劇情,仿佛回到瞭自己的高中時代,也喚醒瞭自己內心的力量,“原來我可以和學生走得這麼近,可以從同輩人的角度來瞭解學生,走進學生的內心”。



因此,當2011年徐永初決定將課程鋪開時,增加的師資人選一下子就鎖定瞭蔡文琪。蔡文琪表示:“我雖然一把年紀瞭,但是校長問我願不願意的時候我是相當開心的。當然也有困難,戲劇課堂跟傳統課堂是完全不一樣的形態,一堂課你要不停地走動、表演、說話, 整個頭腦處於高度集中的狀態,每一組學生表演的內容你要記住,還要有水平地點評她們, 給出中肯的改進意見。因此我也補瞭很多課, 參加工作坊、看相關專業書籍。”



同時,通過教育戲劇的學習,蔡文琪也重新理解瞭語文教學,以前好多文本是讓學生以朗讀課文的形式完成,功夫隻是浮在表面;現在她們可以通過戲劇中定格的形式來表達自己對文本的不同理解,不但理解得更多元,也更深入瞭。



道白二



大聲說出我自己



剛開學的四五個星期,學生們相互不熟悉,這時老師會請學生做一些暖身的戲劇遊戲,幫助彼此打開身體、相互認識。澳大利亞教育戲劇的教師培養專傢鮑克 塞曼也會在每年的9月來到學校,通過觀察一周的課堂,塞曼會給老師們提出課程結構上的建議,也會把澳洲教學體系上的一些東西與老師們分享。



學生們相互瞭解、熟悉之後,便進入第二階段的學習。這個階段,被三女中的老師們稱為“實戲”的學習,即學習戲劇中具體的元素,比如身體的表現力、聲音的表現力。



如何讓戲劇變得好看,是這一時期要學習的重點。一個好看的故事一定是有主角有配角,他們各自也一定有支持者,核心矛盾是什麼,通過老師的引導,學生可以慢慢地獨立構架一個充滿可看性的故事。



“精彩的故事一定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有鋪墊、有轉折,好人不是一直都是好人, 壞人也不是突然變成壞人。我們通過這些戲劇元素的學習,讓學生把一件事的邏輯鏈理清楚,教會她們如何通過藝術的形式把自己想表達的東西呈現出來,也同時培養她們的思辨能力。”徐萍評價這一時期的課程時說。



第四折 為何是“過程戲劇”



當學生們掌握瞭構成戲劇的元素之後,過程戲劇的授課就可以開始瞭。一般花費6堂課三周時間,直到上學期結束。



過程戲劇是源於英國的一種教室戲劇的形式,強調學生順應教師設計的戲劇情境進行創作,並發展戲劇故事或深入探討某些情境;因強調經歷這個創作過程的種種,使學習效能大大發揮而得名。



為什麼會在高一上期做過程戲劇呢?徐萍解釋說,“因為高一的學生剛進入學校, 面對一個新的環境和人群,她們可能有一些未知的恐懼和困惑。我們因此構架瞭《心怡的故事》,講述一個被邊緣的女生最後自殺的故事,讓同學們通過扮演故事中的人物,認識到身邊每個人的長處,懂得關心別人。”



“心怡這個角色是我們教研組成員共同豐富的結果。”談起過程戲劇《心怡的故事》徐萍說,“一開始我們並沒有安排心怡的自殺,很多學生在演出完成之後仍然沒有同情心,還是認為她是一個累贅。為瞭讓學生們認識到這些被邊緣人的處境,我們最後安排瞭‘去世’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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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萍說:“心怡‘去世’後,學生一下子蒙瞭,紛紛開始思考這樣一個普通的生命活著的價值,回想身邊跟她類似的人,反思自己是否曾說瞭一些不經意的話語使他們受到瞭傷害。我們還試圖幫助學生探尋在這樣的事件裡面,周圍人的所思所想對你做決定有著怎樣的作用。當重新設計課程內容後,《心怡的故事》變得更鮮活,也更貼近學生們真實情境, 她們扮演後獲得的感受也更深刻。”



“可能我們幾個的膽子比較大吧,不太喜歡做一樣的事情,所以每年的過程戲劇我們都在微調。比如有一年我們去參加瞭一個關於城市空間的工作坊培訓,回來之後就把它加入到瞭《心怡的故事》裡,豐富整個劇的環境烘托。”楊黎蘭說。



當然,不同班級學生的感受力和承受力也不一樣,如今的楊黎蘭已經能夠駕輕就熟地使這堂《心怡的故事》適合每個班的孩子。“可能上個年級的學生可以表演那種很用力的戲劇元素,但是這個年級的學生就格外敏感,那麼我們在這個年級上課的時候,就適當地把這種用力的部分省略掉。”



傳統課堂上,即時生成的東西不多,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師足夠應付得過來。但是在教育戲劇的課堂上,特別是做過程戲劇的時候,有很多東西是老師無法預期的。於是,課程結束後,三位老師常常有些小爭執,這一點作為班主任的蔡文琪特別有體會:



“有些東西越貼近學生,就越不容易保護到他們,容易使她們當場崩潰。因為我們也不是專業的戲劇老師,所以學生呈現的東西,它的力量要到什麼程度,我們也把握不好。可能有時候我想要課堂有更多的張力,有時候我又想要更收斂,對待不同的學生又希望有針對她個體的表現形式。但因為大框架在那裡,都是圍著學校的這個育人目標去做,所以我們幾個最終也會達成一致。”



校長徐永初更是看到瞭教育劇場中的協作功能:“以前我們常常說課堂上學生之間要合作、備課時老師之間也要協作,但那些協作很大程度上是公式性的,甚至是假合作。但在教育劇場裡,你會看到我們徹底把假變成瞭真。因為課程的特殊性,必須要師生一起來想辦法、出主意。這不但培養瞭學生的合作意識, 也讓老師之間的跨學科學習得到瞭發展。”







道白三



不是“帶著一堆學生玩”



在徐永初看來,教育戲劇這一步既然邁瞭出去,就要把它踏踏實實走好。她經常去聽老師們的課,一旦戲劇課堂出現傳統課堂上不會出現的鮮活案例,她就讓徐萍和楊黎蘭到教工大會上去分享,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案例?傳統課堂上我們的解決方式是局限的,在戲劇課上我們的操作方式又是怎樣?



原來那些不知道戲劇課長什麼樣子,或者認為戲劇課隻是“成年人帶著一堆學生玩”的老師,對教育戲劇的瞭解增加瞭,他們自己的育人觀念也在默默地發生變化。



隨著課程的深入開展,徐永初對於課程的規劃也改變瞭。之前的教育劇場課每個星期在普通班有一節,在實驗班卻有兩節,因為她們基礎好、不怕失敗。聽瞭一年課以後發現,其實那些平時學習不好的學生,在別的地方是有很多長處的,可能是表達能力較強、肢體感染力較強,或者組織能力不錯、領導能力略勝一籌……



第二年,徐永初決定把課程鋪開,去掉實驗班的特權,所有學生都上同樣的課時,單周一節、雙周兩節。



到瞭2010年,三女中的教育戲劇課程已經走進瞭第七個學年,每周兩節(80分鐘)教育戲劇課已進入課表,成為學生們的常規課。



同時,為瞭保證課程的專業性,學校請來南洋女中的戲劇老師、新加坡著名導演尼克先生一起研發課程,尼克的專業點評和指導為師生們開闊瞭視野,課程開發也越來越完善,形成瞭一個成熟的課程體系。



第五折 “環境”與“歷史”



高一下學期的戲劇課學習是從環境戲劇開始的,通過調用劇場裡面的實體環境,構想在這個環境中,可能會發生什麼。老師們盡量把場景設置得多元化,有時候是劇場,有時候是學校的閣樓,有時甚至是操場。



“因為場景真實,德育在這個時候就開始起作用瞭,在扮演中你會看到有些學生的三觀是不正的。”擁有多年班主任經驗的徐萍以前會直接教育學生,現在她會用更婉轉的戲劇方式扭轉學生錯誤的道德觀念。



因為下學期的6月份正好是“戊戌變法” 的紀念日,於是下學期的課程還會圍繞歷史劇“戊戌變法”展開。中國歷史上有各種各樣的“變法”,但大多數都是失敗的。為什麼會失敗?這就需要學生自己通過扮演從戲劇中尋找答案。



為此,三位語文組的老師查閱瞭大量的歷史資料,還請教瞭歷史老師,一起來構建戲劇的內容,力求讓學生還原歷史真相。為幫助學生入戲,老師特意穿上瞭一身太監的衣服來給大傢“宣旨”,本以為會遭到幾個不認真的學生的竊笑,沒想到學生們個個都跪在地上“聽旨”,立刻進入瞭角色。老師還打印出瞭俄國著名導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七個問題給大傢參考,幫助學生豐富角色性格和事件背景。



教育劇場課程作業紙



人物設定: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七個問題



1.我是誰?



比如外形:高矮胖瘦、美麗英俊等等;



社會環境:社會地位、有錢貧困、你認識的人有些什麼人;



心理狀態:心理強大、性格分裂、個性開朗……



2.我在哪裡?我跟環境是什麼關系?



比如,事情發生在哪裡?你是否熟悉這個地方?白富美平時生活在高大上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是跟你很配合、很熟悉還是格格不入?



3.什麼時候?(年月日、什麼天氣、什麼時間)



4.我的目的是什麼?



(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達成什麼目的? 比如,爸爸是要趕快解決麻煩、回去工作。)



5.我為什麼要這個東西?



6.我怎麼去達成我的目的?(途徑、方法)



7.我要達成這個目的有什麼阻礙?(比如我必須解決自己很猶豫這個障礙)



通過歷史劇的表演,老師引導學生一起來總結,為什麼“戊戌變法”會失敗?它對我們今天有什麼借鑒意義?“歷史老師都說,演這麼一回,比上一節‘戊戌變法’的歷史課有用多瞭。”徐萍笑著說。



除瞭環境戲劇、歷史劇,在高一的下學期,學生們還會學習欣賞與改編經典戲劇。老師們會把莎士比亞的劇本拿給學生讀,給她們播放著名的話劇片段,“學生們讀過莎士比亞的作品之後,她們的認識完全改變瞭,覺得他的戲劇整個就是在碾壓你的智慧和認知,讓你不得不帶著敬意去演,會有一種使命感,‘我要把這麼好的戲劇傳遞給別人’。”楊黎蘭發現,通過經典劇目的欣賞,學生們的藝術鑒賞能力提高瞭,就連學生傢長都承認,“現在孩子回傢不看以前那些狗血連續劇瞭,更喜歡看紀實類、時事類節目,也能夠對熱點事件發表自己獨到的觀點”。



第六折 貴在“原創”



遵循課程體系的發展形態,三女中的同學們已經學習瞭戲劇的各種表現手法,也在歷史劇、環境戲劇中練瞭練手。現在,需要她們開動腦力,編一個原創的戲劇故事出來瞭。



每年5月,是三女中開啟原創戲劇教學的日子,也是駐校專傢新加坡青少年劇場導演何傢偉到學校指導的日子。一個月的時間,何導要給每個班的同學上四節大課,前兩節是教方法,第三節是啟發創意,最後一節時學生的作品已經基本成型,何導就幫助她們調作品,為最後的表演做打磨。



當然,老師此時也會適時給出作業紙,幫助學生們更好地構建自己的原創戲劇。



“每次何導過來都被我們累得半死,因為課程安排得太密集瞭,而且每節課都要他調動所有的神經細胞來表現。”楊黎蘭笑道,“別看何導很兇,但是同學們都很喜歡他,因為從他身上你真的能夠看到當代藝術傢在工作時候的狀態。而且他也真的給我們很多隻有藝術傢才能想到的很別致的創意。每當他說出這樣的想法時,同學們都很興奮,大聲嚷嚷著:‘這個要演出來!演出來!’。”



令老師們印象深刻的原創戲劇有許多,比如前幾年《唐山大地震》還沒有上映的時候, 同學們做瞭一個與地震有關的場景:一個母親,在地震的時候需要做艱難的抉擇,是留下兒子,還是留下女兒。“高中生能體會到這種人性的煎熬,已經算是做得很深瞭。”徐萍評價說。



其實,在三女中的教育劇場課上,老師們對原創戲劇有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做感情劇。因為高中女生心思比較敏感,容易關註情感類的東西,感情劇做出來就難免缺乏深度,甚至很狗血和八卦。



“我們是真的希望學生們作為女性有獨立的思考,成為獨立的行動者,所以我們建議她們在構建戲劇的時候視野開闊些,多關註社會,關註人性中掙紮的部分,關註一些熱點的話題。真的要做感情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有高度,要從普通的生活經歷中挖掘一些深刻的東西。”楊黎蘭補充道。











道白四



舞臺是自己的



除瞭高一有完善的課程體系可以給學生們教授教育戲劇的課程外,三女中還建立有戲劇社團,作為高二的選修課提供給那些高二仍然對戲劇有興趣的同學們。



每年6月,是三女中學年戲劇展演的時間,已經成為三女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為瞭演好這一出戲,全校師生會傾盡所有時間與精力,無論是燈光、佈景、配樂、配唱、字幕制作等後臺支持工作,還是前期的演員挑選, 都是由學生獨立完成。



不管學生選擇參與哪個角色,都需要提前把所有臺詞背好,學校從下學期開學來的二三月份就開始發佈相關通知,4月份正式開始海選。何傢偉導演每年來到三女中,也會協助戲劇社編導這部年度大戲。



教研組成員也在這一時期燃燒著最大的力量。音樂老師早早地就把歌曲加入到自己的常規課中,反復排練;美術老師幫助學生們制作道具,提出適合舞臺表演的建議;英語老師為大傢講解英文臺詞,鼓勵同學們大聲說出來; 還有負責技術、後勤的老師們,大傢都高度緊張,隻為最後戲劇呈現的時候能達到心中的最好。



在師生們的努力下,同學們先後排出瞭《蒼黃》《尋找小貓的媽媽》《小王子》《悲慘世界》等年度大戲,戲劇的公演不僅讓傢長看到瞭自己孩子的真實成長,也給同學們的高中生活留下瞭非常耀眼的回憶。



哪怕隻是負責後臺準備工作的同學,也對即將上演的劇目稱贊有加:“我非常期待觀眾們看劇時候的反應,他們一定非常震撼,覺得我們非常瞭不起。雖然我在後臺也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還是非常期待。”



benz車用音響主機七折 學生眼中的劇場課



為瞭得到學生真實的反饋,教研組的老師們給每個班的孩子都準備瞭一個精致的硬皮筆記本,期待同學們在每節課的最後,寫上自己對於課程的感受和思考。同樣,這裡是學生們另外的一個舞臺,她們可以盡情地在這裡展現她們的創意。因為有些小點子隨時會被老師運用到下一堂課的安排中,這也讓她們特別有成就感。



《課程記錄冊》



《教育劇場》課程開設以來,每個學生都在我們的課程記錄冊上留下自己珍貴的記錄和點滴感受。記錄冊由班級學生按照學號依次完成課堂記錄,由科代表於課後一天早上交回任課老師。



內容要求:



第一部分:課堂活動記錄。



簡要記錄課堂活動,按照教師授課步驟簡要梳理。



第二部分:課堂感受反饋。



針對印象最深的一個活動步驟或細節,抒發自己的感受,發表自己的意見。



第三部分:課後建議。



對期待教師提供的幫助或課程須改進的部分提出建議。



大傢可以添加圖畫,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自行發揮,期待你們的精彩創意!



“印象最深的莫過於團隊信任的遊戲啦! 同學們兩兩分組,一個當1號,一個當2號, 2號同學將一隻手搭在1號同學的肩上,閉上眼,由1號同學帶著走。我是2號,站在比自己矮的1號同學後面,著實沒有什麼安全感啊! 閉上眼後,一切都成瞭未知,感覺下一刻就會撞到人或者被什麼東西絆倒,有好幾次,都想要睜開眼睛確定自己是否安全。但一想到,這不有1號在嗎?她會充當我的眼睛,指引我走向正確的道路。



“所謂的‘信任’,在這一刻就體現出來瞭。從起初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子到之後跳著、跑著、歡快地前行,這一過程還真是奇妙啊!感覺到1號同學停下瞭步伐,我試探性問道:‘到瞭嗎?’她那句‘到瞭’使我心頭一暖,友誼似乎也更進瞭一步呢!



“在最後的表演中,我們選擇瞭《晨雨時光》,排練前我們認為虛戲傳達不出什麼,



但在排練過程中我們漸漸發現,那些並不存在實際意義的動作更能表現出輕柔的、靜怡的情境,手指敲擊地板的聲音是雨聲,輕輕擺動的手臂是麥浪,站起的身姿是亮起的燈,而懷抱身體象征熄滅。短短幾節課的虛戲學習,教會我的是‘留白’的遐想,傳達悲或喜,或明朗或壓抑的心境,更貼近內心的某種東西。



“這樣的課程不難讓我們明白,戲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可以說戲劇是所有人腦洞的集合產物,戲劇更是努力、配合、修改的結晶。在戲劇過程中少不瞭爭吵,戲劇形成的過程也是人性格的真正展示,是生活的放大鏡, 把瑣事放大,使看劇的人看清簡單事物中隱藏的‘小小道理’。



“在戲劇中,我仿佛找到瞭另一個深藏在心房的自己。通過每個角色我發現,原來那個在我心裡的自己是那麼的真實。其實每個人都一樣,不停地在各種角色中切換,被每個角色定位,被很多外物所禁錮。擁有一顆不甘於舒服的心的我們,需要一個適合的突破口。這是一場全新的旅程,也是一場感性的召喚。



“戲劇課讓我看待事情的眼光更多元。以前很多社會問題我會認為是在炒作,但是現在可能會從更多的方面去解讀。另外戲劇課也是學習壓力的一種釋放,在這個小空間裡跑來跑去,大傢共同編排出一出戲,你也會去尊重別人的建議,看到自己的不足。”







不是尾聲



“戲”在“戲”外



隨著教育劇場課程的逐漸成熟,老師們的觀念也隨之發生變化。徐永初說:“老師們不再隻專註於那些成績好的孩子,而是更多地看到瞭每個人的長處和天賦,他們的思想高度讓我這個校長都敬佩不已。另外,戲劇是一個綜合性的藝術,需要調動各個學科的力量,老師們在這樣的氛圍中工作很能考驗他們的協作能力,特別是遇到學校有什麼大型接待或者展演的時候,更是體現出瞭老師們的團結。”



但徐永初也承認,因為課程體系的成熟, 老師們更懂教育劇場課,對課堂的把控性也更強,也就缺少瞭一些以前認為“不可控的即興的東西”,但這也是課程體系完全成熟以後的必然結果,是課程建設中不可調和的矛盾。



談到對於這門教育劇場課的遺憾,徐永初反復強調,“從高中起步確實是有些晚瞭。如果我們能從小學、初中就開始,讓孩子們學習戲劇的元素,學習肢體劇、繪本劇的各種表演形式,那麼我們從高中開始就可以走論壇劇場這條路,孩子們會走得更深,他們的創新能力、審辨式思維能力、溝通表達能力會得到大大的提升,理解能力也會完全不一樣。”



“如果我們能有更多的時間參加更多的戲劇工作坊就好瞭”,這是三位主創老師共同的遺憾,“因為我們三位都是語文老師,專業的局限性讓我們對於戲劇的理解還是有點‘夾生飯’,需要不斷地調整。我們也看瞭很多書, 但戲劇這個東西還是需要有更多實踐,眼界才會開闊。”



老師們還有一個非常樸實的想法,希望中國的教育戲劇專業能夠培養出真正能進中學的老師,“我們隻是在給他們搭平臺,先把氛圍做起來,但真正專業的能夠把事情最終做下去的,還是藝術教育和戲劇教育的專業老師。”







2015年9月,國務院辦公廳發佈《關於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明確提出各學校應增設舞蹈、戲劇等教學模塊,提高學生的審美情趣和人文素養。這樣一來,所有嘗試教育戲劇課程的學校都有瞭一塊堅實的土壤,可以孵化自己的戲劇課程。



但是三女中的老師也從《意見》中看到瞭壓力,雖然國傢倡導戲劇課程,但如果學生沒有考好,難免會自我懷疑:“我們這門課是否真的需要每周兩節這麼大的篇幅來上?學生的收獲到底在哪裡?”



采訪結束後,獨自在校園裡散步,看著操場上奔跑的歡樂的女生們,想起瞭上海市教育學會原會長張民生的話:“人傢有數理化的實驗,而三女中的‘教育劇場’課程是一所高中難能可貴的創新,這門課程正在釋放著‘人類社會實驗室’的強大功能。”



的確是這樣,也許在今天的我們看來, 學生隻是在這門課上,演練瞭一些生活中可能會遇到的事件、矛盾,也許這些故事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出她們的日子。但是總會有那麼一天,當她們看到哪怕一個小小的器物,會整個喚起她對於自己高中生涯的回憶,在她們需要做選擇時,會像劇場課上一樣,在頭腦裡腦補各種的可能,最終促進她們終身的成長。



/ 新校長5月刊速遞 /




20112

文/本刊記者王慧楔子大傢一起嗨每年的五一勞動節結束後,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學(下簡稱“三女中”)的女生們都會比平日更加忙碌,不是因為臨近畢業季顧著刷題,而是年度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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